李子柒

在停更500多天后,快要被遗忘的李子柒可能要重回大众视野了。

像是有意选择的一个时刻,12月27日午间12点整,微念发布了一则简短《和解公告》:微念与李子柒在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的调解下,双方达成和解。

▲图:微念发布的和解公告

据天眼查信息显示,12月26日,李子柒背后公司四川子柒文化传播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“子柒文化”)发生多项工商变更:监事由刘同明变更成蒲倩云,杭州微念品牌管理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“杭州微念”)持股比例由51%减到了1%,而李佳佳(李子柒本名)持股比例则由49%增至99%,李佳佳成为子柒文化大股东和实际控制人。

事实上,早在一年多前,李子柒和微念纷争便暴露在公众面前。2021年10月25日,子柒文化新增一条立案信息:原告为子柒文化,被告为杭州微念和微念创始人刘同明。

此后,杭州微念针对此事发表过说明,李子柒也针对“恶意捏造、散布有关李子柒的虚假信息和不实言论”在微博上发布律师声明,总之,这一年多以来,在短视频镜头里岁月静好的李子柒,在现实中过着并不静好的岁月。

如今,双方终于达成和解,这也意味着商业利益纷争终于告一段落,李子柒也许能很快将重点重新放在内容创作上,但市场是否会以曾经高昂的姿态欢迎她?李子柒和微念又将会何去何从?

01 李子柒成名路,微念起了什么作用

455条,这是李子柒至今所发布的微博数字,在内容更迭快速而又繁复的舆论场上,这是一个略显清冷的数字,李子柒本人更没有在微博上对于与微念之间的分歧做出过直接回应,所以无论是从李子柒还是昵称为“她助理”(李子柒助理)的微博上,外界只能窥见关于这次纷争的细枝末节。

但就外界关注而言,一个核心点是:在李子柒成名过程中,微念到底起了多大作用?

回到2016年3月25日,李子柒在美拍上发布了一个名为《桃花酒》的短视频,这则视频是用手机拍摄,虽然画质感人,但在内容上不无亮点:视频里的李子柒身穿长裙走在桃花树里,背景音乐是明朝诗人唐寅的《桃花庵歌》。《桃花酒》不仅得到当时美拍公司CEO吴欣鸿的点赞,还被美食大V转发,就这样,李子柒在美拍上逐渐积累起几十万粉丝。

稍有名气后,一些MCN机构开始关注到李子柒,其中一个便是刘同明创立的微念,据说为了签下李子柒,刘同明亲自来到了李子柒的老家四川绵阳,最终用“让你安心做内容”的承诺打动了李子柒,双方开始签订合约,李子柒负责内容创作与发布,微念负责运营和探索商业模式。

彼时,刘同明也许能看到李子柒未来的发展潜力,但李子柒后续火出圈的速度和范围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。经过短短几年发展,李子柒不仅晋升为国内短视频领域的顶流,甚至还成为了一种文化符号、一张国家宣传名片。

2021年1月25日,李子柒曾以1410万的YouTube订阅量刷新了由其创下的“YouTube中文频道最多订阅量”的吉尼斯世界纪录,如今,她在YouTube的订阅量更是超过了1700万。这种影响力带来的商业价值不言而喻。据统计,子柒文化注册并掌握了超过250个与李子柒有关的商标,包括“柒”“子柒”“LIZIQI”“李子柒”和“柒家好物”等,此外,微念也拥有部分李子柒品牌相关知识产权。

负责李子柒品牌的商业落地和执行的是微念,所以单就看2020年销售额达到16亿元、拥有多款爆款单品的李子柒天猫旗舰店,它就与李子柒本人并无直接关联,更不用谈其他衍生出的如螺蛳粉工厂之类的业务。

简单说,在最开始无人能预料到日后会取得巨大成功时,李子柒和微念算是各取所需,携手走过了一段蜜月期,但随着蛋糕越来越大,双方难以避免就蛋糕分法发生分歧,既是利益之争,也是人性使然。

02 江湖已变,李子柒高光难返

李子柒和微念表面上和解了,实质是走向真正的分手。

问题来了:两者是谁离不开谁呢?

2021年11月,李子柒曾接受过一次媒体采访,她在解释自己为何停更短视频时,表示只要还有几十万存款,就能够感到安全。事实上,单在商业承压上,需要养活更多人的微念明显是担子更重的那一方。所以在意识到有可能会失去李子柒的时候,微念就已经在实施B计划了。

2021年8月,微念注册了多个与“臭宝”相关的商标,并在今年年初正式上线了臭宝螺蛳粉。

在定价上,臭宝螺蛳粉与李子柒螺蛳粉几乎相同,单包价格都是在11.6元左右;在推广上,臭宝螺蛳粉也获得了来自微念真金白银的支持:除了在微博和小红书上得到了大量曝光和“种草”,还在今年6月成为北京WB王者荣耀战队的首席赞助商。

不过短时间内,无论是在影响力还是销量上,臭宝螺蛳粉都无法与李子柒螺蛳粉相提并论。譬如截至发稿前,天猫上,李子柒旗舰店的粉丝数为685万,臭宝旗舰店的粉丝数只有43.8万。

除了在电商变现上有努力“去李子柒”化的迹象,2022年,微念在内容上也采取了一些类似的动作:试图将旗下艺人往李子柒的风格引导、发展,如此前有“港风美人”之称的壶提提就曾尝试过国风路线。但这种做法的成效似乎令人不太乐观,壶提提被网友扒出是微念旗下艺人,外界的质疑声更是不绝,有不少人认为微念更像是在照葫芦画瓢,很难复制出另一个李子柒。

在微念很难复制出另一个李子柒背后,其实隐藏着影响和决定网红产业的关键现象:一个由人所产生的IP,如情节完整、逻辑自洽又契合大众关切的开放故事一样,它的核心受众既是阅读者,也是参与者,想要重新建立一个与之相同的IP,不仅较难成功,而且还容易被原有IP的受众反噬。

翻看李子柒任何一个社交平台的视频评论区都不难发现,还是有不少忠实粉丝在耐心等待着她的归来。

而据中国企业家最新独家消息,虽然双方已当众“撕破脸”,但这场博弈的结局并非分道扬镳。中国企业家从知情人士处得知,李子柒与微念已在一些条件上达成一致,双方未来将继续合作。但具体如何合作、商业上如何分割,还需等后续披露。

有投资人向中国企业家表示,今年一直在努力游说微念和李子柒,希望双方关系缓和,达成和解,“结果还是比较好的,近期还会有更多积极的消息出来”。

只是,但见新人笑,那闻旧人哭,在李子柒停更的这531多天里,双方“双输”局面已经达成,更重要的是,中文互联网早已换了模样。

在市场需求和平台扶持的双重作用下,与李子柒风格相近的多位短视频博主相继走红,如张同学、帅农鸟哥和闲不住的阿俊等,“田园风”所带来的视频流量不断被瓜分,归来的李子柒能否守住原有地盘尚需要打上个问号。

李子柒整装待发,但留给她的时间似乎也不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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央视截屏


停更三个月的李子柒,10 月 22 日上了央视节目。

她依旧衣着古朴地接受采访,但谈话逻辑清晰、神态轻松愉悦,丝毫看不出此前与资本 " 纠纷 " 的影响。

随后," 李子柒上央视 " 很快成了微博热搜,这是李子柒继 9 月份接受新华社采访之后,又一次接受央媒的采访,而她自己的内容更新还停留在 7 月 14 日。

在那场网传的资本纷争中,李子柒是主角之一,另一个主角是杭州微念品牌管理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 " 微念公司 "),它曾是李子柒签约的 MCN(网红经济模式)公司。

时代财经了解到,李子柒与微念公司是在 2016 年 9 月开始合作的,但是在 2017 年 7 月,李子柒就与微念公司更换了合作模式,由合约模式转为合资公司模式,并共同成立了四川子柒文化传播有限公司(以下简称 " 子柒文化 ")。

微念公司的公众号 " 微念品牌管理 " 在 2021 年 7 月 3 日明确表示,李子柒是微念的合作伙伴。

由此可见,即使李子柒与微念公司有纷争,也不可能是经纪纷争,最多是合作纠纷。换句话说,如果没有了李子柒,微念公司还能否挖掘出多少个头部网红?

李子柒两年多收入超 22 亿

近日,央视中文国际频道新闻主播鲁健,带着他的节目《鲁健访谈》专访了李七柒,这是鲁健访谈节目创办以来采访的首位网红。

在节目中,李子柒谈未来的生活规划,有三件事最想做:一是有关乡村振兴和共同富裕;二是有关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和传播;三是有关青少年的引导方面,李子柒不希望青少年以后都想当网红。

整个访谈似乎没有提及关于资本的故事,但是李子柒谈了自己对 " 李子柒 "IP 商业价值的看法。她说自己是挺想保护它(李子柒 IP),甚至不想让它以后有太高的商业价值," 因为我觉得这些东西都是双刃剑,而我想要保护的仅仅是这个名字而已。"

事实上,李子柒 IP 的商业价值非常大。

在抖音上,李子柒有 5505.5 万粉丝;在快手上,李子柒有 1031.5 万粉丝;在 B 站上,李子柒有 792.2 万粉丝;在天猫上,李子柒旗舰店有 639 万粉丝。

在海外视频网站上,李子柒的订阅量超过了 1600 万,甚至超过了很多西方主流媒体的账号。截至 10 月 22 日,全球海外网红营销服务平台 Noinfluencer 数据显示,李子柒频道单月 YouTube 上的广告收入在 70.84 万元 - 86.22 万元之间。


图片来源:Noinfluencer 官网截图


《财富 FORTUNE》最新披露的数据显示,2019.1.1-2021.9.1 期间,李子柒的总收入在 22.314 亿。


图片来源:财富截图


在《财富》统计看来,这份收入排行榜单给出的总收入是保守的,真实额度或许远高于此,由此可见 " 李子柒 "IP 商业价值的巨大。

" 网红负责内容制作,MCN 公司负责交互推广、合作管理、资本等方面,最终实现稳定的商业变现。" 一位券商传媒分析师告诉时代财经,广告和电商依旧是 MCN 主要盈利模式," 尤其是电商入局之后 ,加速了网红商业变现的速度,而 MCN 又是连接品牌、平台、网红之间的纽带,谁也离不开谁。"

股权架构存在问题

如此巨大的商业价值,自然会被各路资本盯上。

按照微念公司的说法,公司在 2017 年 7 月之后就开始与李子柒通过成立合资公司的形式进行合作,这家合资公司就是子柒文化。

天眼查数据显示,子柒文化成立于 2017 年 7 月 20 日,注册资本 100 万元,股东架构是微念公司持股 51%,李佳佳(即李子柒原名)持股 49%。

图片来源:天眼查截图


除投资四川子柒文化外,杭州微念还直接设立、投资了相关天猫店铺、工厂等,生产、销售的产品均与 " 李子柒 " 品牌关联,但这些店铺和工厂,均没有李佳佳本人的持股。

也就是说,仅从股权架构上看,李佳佳无法直接从 " 李子柒 " 品牌的天猫店铺、工厂等获得收益。

" 所以,李佳佳的这个股权架构设计有问题。" 上海一位律师告诉时代财经,如果想要分享 " 李子柒 "IP 的商业价值,应该将 " 李子柒 " 品牌有关的所有产品与资源都放在子柒文化下面,以子柒文化作为上市主体," 这样,李佳佳作为网红,微念公司作为 MCN,就可以同时分享‘李子柒’品牌带来的商业价值。"

上述律师坦言,目前的股权架构来看,李佳佳作为对品牌有贡献的人,却没有与 " 李子柒 " 品牌的变现业务捆绑在一起,确实有点问题," 她没有在微念公司持股,而仅仅是微念公司下面一个合资公司的股东,她更不可能享受到资本的溢价。"

由于停更视频之后,网传李子柒与微念公司存在争端,众说纷纭。一度还有李子柒在回复网友评论时留言:" 已经让律师做了保存,太可怕了!资本真的是好手段!" 不过上述这段回复,很快被删除了。

9 月 13 日,李子柒的助理民国通过微博回应,称李子柒 " 最近只是暂时在整理公司与第三方公司问题,没有如网络谣传的团队被挖等信息 "。

按照李子柒接受央视采访时的说法,内容团队只有 4 个人。

资本纠纷会有妥协?

微念公司是不是这个 " 第三方公司 " 呢?暂时没有答案,但是微念公司可不简单。

天眼查数据显示,微念公司成立于 2013 年 2 月 28 日,曾用名 " 杭州微念科技有限公司 ",注册资本 776.10 万元。

查看微念公司背后的股东结构,该公司有 22 位股东,其中自然人股东 4 人,分别是持股 19.45102% 的刘同明、持股 3.85058% 的罗一、持股 2.2283% 的楼永健以及持股 1.36075% 的吴云晓,其余 18 位股东几乎都是合伙企业

通过股权穿透,时代财经注意到,在这些合伙企业的背后不乏资本大佬的身影。

天眼查显示,目前杭州微念已完成多轮融资,估值高达 50 亿元。投资方包括华映资本、新浪微博、芒果基金、众源资本等创投大佬。

2021 年 7 月 3 日,微念公司宣布完成一轮新融资,本轮新投资方为字节跳动,以及老股东华兴新经济基金、琮碧秋实、华映资本,泰合资本担任本轮融资顾问。此前一轮股权融资完成于 2020 年 10 月,华兴新经济基金和众源资本共同投资,老股东新浪微博、华映资本、琢石资本、辰海资本、微念创始人刘大雄等跟投。

除此之外,微念公司合伙企业股东背后还隐藏着一些上市公司,如持股 5.10918% 厦门为来卓识股权投资基金合伙企业(有限合伙)背后的汤臣倍健(300146.SZ)、持股 8.65731% 的苏州工业园区八二五二期新媒体投资中心(有限合伙)背后有新华传媒(600825.SH)、持股 6.13049% 的福建辰海妙创业投资合伙企业(有限合伙)背后有光线传媒(300251.SZ)…

上述券商传媒分析师告诉时代财经,不管李子柒与微念公司有什么矛盾," 最终都会得到解决,不过是利益分配的问题。资本投了那么多进去,一定是希望微念公司能上市,实现资本的退出,所以个人觉得二者最终都会妥协来解决问题。"

在他看来,李子柒 IP 是现象级的, " 一个最主要的问题是,一家 MCN 能培养多少个头部网红?李子柒、张大奕、李佳琦、薇娅都是无法复制的。所以,微念公司是不会放弃‘李子柒’这个大 IP 的,但放不放弃李佳佳就不清楚了。"

2021 年 10 月 14 日,微念公司在广西投资了一家企业,叫广西微念实业有限公司,股东里面没有李佳佳的身影。

在央视采访的最后,李子柒,也就是李佳佳说,自己想有一个院子," 里面想种什么就种什么,每天吃的是自己的蔬菜,… 种满了鲜花,四季都有吃不完的水果蔬菜,然后四季都是花香,就可以很安逸的生活。"

但停更三月的李子柒,与资本的这场纠纷不会安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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